柏矩到了齊國,看到罪人被曝尸街頭,便嚎啕痛哭,哭的是君主不懂得“化人”之道,只知立榮辱、聚財貨,橫征暴斂、爭斗無休,使民滋生善惡是非之心,而作亂多偽?!渡袝?middot;泰誓》曰:“百姓有過,在予一人。”在莊子看來,春秋戰(zhàn)國的混亂之世,倒置之民,多是由于治國之君注重人為,訂立虛偽的是非標準,擢亂了世人殷殷純樸之心所致。
莊子所贊同的治國之道,莫非也同于長梧封人向子牢所說的耕耘之道。你草率地進行耕作,便得到草率的收成,而你精耕細作,便會滿載而歸,享之不饜。這是很簡單的“種瓜得瓜,種豆得豆”的道理。但莊子所說的“深其耕而熟耰之”,絕不是要統(tǒng)治者嘔心瀝血,不辭辛勞地制定條律,管理百姓,而是要精心修繕自己的本性,以順應(yīng)天然,化育萬民。也許就是老子所謂的“太上,下知有之”的境界罷。最高明的君主,只要百姓知道有他這么個人就行了,而百姓“親之、譽之”的君主就要差一些,至于百姓“畏之、侮之”的就更等而下之了。
莊子雖然消極避世,放任心懷,但它對于渾渾噩噩的世人還是有一絲的悲憫和些微的期望,相信人內(nèi)心的本來面目永遠是真摯醇厚的,只是在紛亂倒置的社會現(xiàn)實的壓抑下,逐漸為名利物欲所役使,真情真性被掩蓋,而非完全喪失本性。人們只是不堪重負,不懂超逸而逐漸淡忘了,但在內(nèi)心深處卻時時充滿了對自然本真的召喚和渴望,這才是最珍貴的。